9025-714312 实体书试读●临高启明 序章

北朝旧贴 | xuelindiao | 共 17146 字 | 2017-08-20 | | 编辑本页

xuelindiao 于 2017-8-15 21:33:03 发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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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走狗斯诺登    同人大作$&临高同人$&$&金手指$&长生泉

序 章1698年。D日之后70年巴布亚岛的清晨,一列20世纪前半叶风格的流线型机车,拖着8节铝原色的车厢,逶迤穿行在好似亘古未变的丛林中。列车其中的一节车厢,造型上和其他车厢迥异,顶部是全玻璃穹顶观光室。如果从空中俯视,可以看出玻璃顶棚的水滴状平面。这节车厢的下层,是专列的起居室;黄铜螺旋楼梯连接起来的上层,是列车的观光室。此时,在观光室的前端,一位双鬓花白的老者,双手紧握面前的栏杆,手中露出一角元老专用电报的粉色纸签,不顾被一旁打开的通风窗吹进来的风吹乱的头发,出神地看着眼前的风景。即使在赤道上的南洋岛屿,清晨的太阳也并不灼热,乳白色的雾气流淌在山间,一切远景都时隐时现在朦胧中。此时火车的时速仅有25公里左右,正合适火车上的观察者,浅尝辄止地了解这片丛林。密林中,生长着北方大陆完全见不到的树木,将各种色调的绿色,慷慨地送入每个路过旅人的眼帘。这一路上,都是原生态的丛林,除了铁路沿线的电线杆和转瞬即逝的小站,看不到人类开发的痕迹。铁路两侧夹道生长的树木,仅在铁路上方留下一线青天,野草和荆棘还在不屈不挠地侵袭着路基。不时有叫不上名字的飞鸟,因为受到火车的惊吓,成群掠过铁路上方的一线天空。这样的景色,相比前一天车上老者透过海滨冶炼厂的废气,看到的似乎藏着一张跳跃着的人脸的晚霞和夕阳,分处在审美世界的两端。此时老者不由感到一丝伤感,此次旅途,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抵达异域,也将是所涉足的帝国最远的边疆。虽然年轻时的宏志,远在遥远的阿巴拉契亚山下,但由年岁和机械取决的大限,将使他的足迹限定在花采列岛的围合之内。“老马,起得这么早啊!下来吃饭吧!”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属于和那位凭栏老者年龄相仿的体胖男子,带着一脸没心没肺的傻笑,爬上了景观车厢。他就是这次行程的东道主,企划院一级国策公司南洋公司董事长——潘达。“多年的习惯了,一到早上四点半,就再也睡不着,于是收拾了一下,来这里做做广播体操。”被老相识称为“老马”的帝国国务卿,头也没回,将电报塞回口袋中,继续投入地看着眼前的风景。潘达的热情并没有受到马千瞩冷淡回应的影响,拿起沙发上马千瞩脱在一边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又关上敞开的车窗。动作没到,话先到:“老马,早上林子里露水重,当心着凉!咱们这年纪,得个感冒可是会要命的!”马千瞩开始正式对待潘达的存在,边系上一个衣扣,边侧过身来说道:“老潘,昨晚我还以为你老了之后的变化不过是爱财,没想到还越活越仔细,到怕死的年龄了?”潘达仍然是一脸没心没肺的傻笑,对马千瞩道:“放下21……从前的优越生活,来到17世纪,脑袋别裤腰上一辈子了,尸山血海里爬过去,不就是图能给后代多留下些实惠么?还真像你昨晚说我的‘天人五衰’,这两年,不但是见识越来越窄,身体越来越不中用,连胆子都变小了,以前咱可真是过的随时会死无全尸的日子啊。现在,在矿上听见放炮,心脏能‘扑通扑通’乱跳半天。我就寻思着,忙完这阵子可要找机会回去一趟,让老时给我全面检查检查。”马千瞩微微一笑,说:“伙计,你胃口好得想吞下前面这个全国产量最大的铜金伴生矿,就别再折腾老时了。他D日的时候都是四张的人了,这些年都是超负荷工作。去年还上手术台指导后辈……虽说南山专案有成效,却不能真得万寿无疆――我们的日子都不多了……”马千瞩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伤感,岁月就好像流水一般,你还没真正的感受到,它就已经流逝了,“还是让他好好颐养天年吧。”潘达张嘴想说什么,马千瞩接到的电报他也接到了,那是办公厅发出的又一名初代元老去世的讣告。他想了想又没说。马千瞩问道:“潘老弟,上次元老院开会的时候,不少人都提到南洋公司的特货贸易中的问题――你年纪上去了,有些事情可不要犯糊涂啊。”南洋公司拥有帝国唯一的麻醉品经营执照,每年从印度半岛和南洋各省将在企划院管理下的种植园中生产的“特货”运到专门的工厂提炼成品,用于医药生产和对外贸易。然而,鸦片、古柯和大麻的嗜好,从印度和中东又转口回来,并影响到了元老的后代。毕竟烟草业是帝国经济领域的重要项目,元老们又多有吸烟习惯,在医学知识尚不发达的此间,普通民众和二代们对吸烟没什么憎恶;又因为本位面没有“虎门销烟”的历史教育和《金剑之光》式的惊心宣传,所以他们对采取类似吸食方式和更强大类似作用的鸦片和大麻也没什么拒斥。在不久之前破获的吸、贩毒团伙案件中,受牵扯的二三代们,不但网罗了圈子中不少知名的八旗子弟,还有几个在元老中很是看好的精英人物。潘达手里捏着并不存在的手帕,在无汗的额头上擦了一下,笑着说:“特货贸易元老院四十年前就有专门文件管控交易的,老哥你也签字了的。我自然是心中有数……这次请你来,一是视察岛上的铜金矿和冶炼厂,为厂矿下一步发展指出更合理的经营管理模式,二来就是看一下我和你说过的这眼泉……关于这眼泉的泉水,虽然在试验中没有完全治愈任何一种疾病,但是多年来的实践表明确实能控制衰老和减缓各类疾病的症状。我已经从南洋医科大学雇了位秦博士进行研究,等我们回来之后,只要你去爪哇省椰城南洋医院访问一小时,就可以……”马千瞩从潘达的身体语言中认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刻薄,转身拍了拍潘达的肩头,笑着说:“老伙计,你还当真天下有‘长生泉’么?托当年奇遇的福,我们都活到这把年纪还能活蹦乱跳,已经是违背客观规律了。你也别太贪心了。你要我帮邓三鋆站台,这没问题!至于其他吗,哈哈哈,我不当真,你也别当真。走,你不是来喊我吃饭的么,咱们赶紧去吧!”装饰华丽的餐厅车厢里,马、潘两人的气氛逐渐自然了起来。在潘达的几句试探性的奉承之后,马千瞩居然诉起苦来,讲了这几年在工作上的不顺心:主要是自己年纪大了,做工作愈发力不从心;都说六十耳顺,他早过了这个年纪了,可是看了几个祖上是前朝士大夫的文化人,拿小学课本里真理部编纂的“大宋澳洲行在”“诸贤相”的事迹发明再创造,弄出一通东西在各种报纸副刊上指桑骂槐,搬弄是非,心态怎么都没法平和:老子的办公室一天送进来一尺多厚的文件要求当天批阅,老子容易嘛!跑完这趟南洋,就准备向元老院提出退居二线,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潘达一脸憨笑,说老马你办公室里的田晓瞩是个好孩子,工作能力很强。马千瞩含笑着说:晓瞩毕竟还太年轻。他是我们在归化民中的好同志的孩子,他的父亲为我们的事业牺牲在东南亚,他的母亲也是在我们的事业中值得尊敬的同志。我将他收为义子,就是为了让他在我们身边多受些先进思想的熏陶,多受些先进知识的教育。现在他成为了一个有能力服务于人民的人,足以告慰我们不同出身的亲密战友,我内心很是欣慰。餐厅中的气氛越来越融洽了,两人从田晓瞩父亲的死,回顾起当年经历的那些险阻,失去的那些同志,还有那些未尽的理想……不由得,两人的眼圈有些发红了。潘达不顾马千瞩的劝阻,让服务生上了一瓶“薛子良32”的1665纪年葡萄酒,在向马千瞩劝酒未果的情况下,自酌自饮。而马千瞩在上午八点之后,就开始频频回复秘书递来的首都电文,于是索性叫服务员收拾了自己的餐具,中断了对阿巴拉契亚山脉煤铁共同体、巴拿马运河及其替代品――环渤海重工业区与海陆基建配套设施的展望,留潘达一人在餐厅,自己一路疾走,到办公室去办公去了。小解中的马千瞩,在这装饰豪华堪称大而无当的专列洗手间中,一手抓着鎏金铜扶手,一边昂着头,故意不低头看。直到列车一阵突然的晃动,使他的视线,在无意中与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回避的真相交汇。马千瞩不知道自己颤动的手有没有按下水箱开关,只感到自己的大脑忽地膨胀了,充满了这整个狭小的空间,思绪却直上九天,飞向几个月前。跳跃中的视角,伴着凌乱的脚步声,疾速穿过清凉山医院漫长的走廊。他还意识到了走廊上清风吹起的白色窗帘,在拂过面颊时留下的感觉。身后,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絮叨:“经多日治疗持续好转……前日胸腔引流出血样液体200ml,遂输血200ml ……昨日胸闷,用速尿、喘定,通知家属……今晨交班时出现嗜睡现象,家属发现,呼之不应……”“好转,好转你妹!天天好转,转成这样!”马千瞩心里想,但又不好发作,因为他记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那个每次在他前来视察时,都“叔叔、叔叔”叫得亲切的院长,是哪位元老的后代。马千瞩穿过走廊,迅速的一转弯,冲进标有“元老专用监护病房”的大门,将身后令人不快的声音甩在外边,却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大得夸张的房间。房间的一边,是围在病床边忙碌的医护和诸多医疗设备,另一边,而是黑压压的一片家属,为首的“解放脚”老太太来自江南大族,身上留存着旧时正房大妇气定神闲的风采。她已是九十高龄,是少有的还健在的元老的元配夫人。正室之外是“伴侣”们。这位元老尚在人世的“伴侣”人数不多,只有五六个。肤色发色各异。不过,最年轻的也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了。他倒还知道收敛!马千瞩心道。想起了办公厅前不久还打了个报告,提及有位初代元老的个人生活问题。报告中不无忧虑的指出:如果元老院不现在就采取措施的话,他身后的遗属中的一部分人恐怕需要办公厅的救济才能维持相对体面的生活――而这又和元老院通过的关于元老后嗣安置的文件精神相违背。正房夫人和每一位“伴侣”的身侧,都跟着若干子女和孙子女。还有一些生母已经不在的子女显得孤零零的……他们的年龄跨度从白发苍苍到朱颜绿鬓,一个个屏气凝神的注视着病床。脸上除了不安,更多的是期待,唯独看不到哀伤。马千瞩一阵意冷:任你是何等英雄,到了也不过如此!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位元老院办公厅和元老护卫总局的干部立刻迎了上来,家眷群体中也有了反应。马千瞩挥了下手,示意大家不要扰动房内的安静。萧子山和时袅仁到得早,见了马千瞩来,时袅仁凑到他耳边,说“老马,你以前还说这房间修得大而无当,其实我看,修成阶梯礼堂那样才好呢。”马千瞩没心情和他打趣,他紧盯着病床的方向。轻声问道:“人清醒吗?”“有时候。已到了弥留阶段,纯粹是尽人事而已。”时袅仁头发全白了,然而精神和身体却比许多比他小上十几岁,甚至二十多岁的元老要强,他看着正在忙碌的医护人员,“估计就是这几天了。”马千瞩又低声问道:“有什么话留下?”萧子山同样低声的回答:“说了一些。没什么要紧的。谈话记录等正式结束之后再送执委会。”马千瞩默默点点头。最近几年初代元老陆续归天。还活着的也渐渐的走向人生的终点,人老了,记忆力会变差,一些久远的回忆反而会变得清晰。弥留之际,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自己的一生,把过去不愿说不能说的话吐露出来。这些“遗言”中虽然多数只是个人感受或者后事安排,可是免不了也有元老院不愿再提及的往事和最高秘密。控制元老遗言的流散范围就成了依然在世的一代元老们的一项重要工作。“……他说,他想爸爸妈妈。”萧子山忽然说道。马千瞩没来得及说话,病床边随着护士的叫声又陷入了一片忙乱。身材娇小然而已经满头白发的女医生姓郭,初代归化民的女儿,呼吸科主任。早已过了退休年龄,因为医术精湛一直被留用。一边用力地为病床上的元老做胸外按压,一边指示身边其他医护。马千瞩恍惚中,支离破碎的从中听到几个熟悉的词:正肾上腺素1ml,副肾上腺素2ml,去甲肾上腺素1ml。在肾上腺素们召开会议的同时,病床一侧的心电图仪上不知何时拉出了一条直线……不知过了多久,时袅仁摇醒了紧握着他双手的马千瞩,马千瞩望见刚才紧盯的病床的方向,围满了哭天喊地的元老遗族。那位夫人被两个护士从床边架走,似乎已经不省人事,身后还跟着几个子女。哭喊的人群中似乎发生了争执:“爹临终前说了一个‘苍’字,最终的遗嘱应该在爹生前喜欢的苍山别墅!”马千瞩知道,元老的遗嘱正本都是存放在纹章院里的,副本存放在办公厅。这个所谓的“遗嘱”,十之八九是元老个人财产分配和遗属安排。这倒也罢了――本来就是元老的私事,可是不少元老这几年开始糊涂,要么把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财产胡乱赠与,要么一产多赠,弄得元老院荣誉法庭里的关于继承的诉讼案件堆积如山……一个穿着学习院灰色制服的少女,眼见挤不进人群,忙一边抹眼泪,一边扑倒在马千瞩的怀中,嘴里“马伯伯、马伯伯”的叫个不停。紧接着,又有几位年幼的遗族加入到了对病房一角的元老一行人的包围…… “砰砰砰!督公!砰砰砰!督公!”将马千瞩的思绪唤回的叫门声无疑来自潘达。马千瞩对镜整理了一下衣服,收敛着一脸的失色,刚打开门,脸上的失色却因为潘达的一句“上这么久,你尿的是血啊”而再次泛开。微醉的潘达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一手拍拍马千瞩的肩,说:“不服老不行啊,迎风湿鞋了吧。”一手将一顶列车员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报告首长:列车靠站会车,锁厕所了!”马千瞩迅速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看见潘达身后站着一个光着头的列车员,战战兢兢的向自己赔笑。马千瞩一行人在这个山间小站下了车,受到了身穿铁路制服的当地土著们列队欢迎,连站上的职工家属也穿着近年来新发明的民族服饰如草裙等,拉着自家的小孩,整齐的站在一边,就像原位面中一幅名为《德国人的殖民地》的漫画中描述的那样。马千瞩是知道的,这里的土著,在南洋公司到来之前,男式传统服装就是一根套在生殖器上的木管,而女人根本不穿衣服。这条区区百余公里的山地铁路,坡度堪称帝国之最。为了在大坡度的实现正常运行,国铁和南洋公司一众人可谓机关算尽:大功率内燃机尚存在短板,就在帝国一贯的暴力美学的指引下,采用燃烧高热值重油的蒸汽机列车。既有为了降低坡度线路走向复杂的展线,又安排了各种让火车依据山势时拉时推的人字形岔道。在不便于修建展线的直线陡坡上,还修建了卷扬站,用缆车助力火车。马国务卿专列依靠的小站,就在一段需要靠缆车助力火车的直线陡坡的底端,专列在此停靠,为的是让行一列满载矿石下山的列车。铁路是帝国重要的大宗货物运输工具,铁道运输在帝国体制中拥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以至于当仁不让的像后世一样有了个类似的铁道总公司。马千瞩拜相多年,一直强调,元老出行应尽量不影响调度运行图,尽量少开专列,自己也是以身作则,出差需要走铁路,多半是在既有车次的后面加挂公务车厢,像这次出行的乘坐的专列,如果不是南洋公司的安排,从中南半岛上拉来一列豪华列车,是很少使用的。在车站待了一会儿,马千瞩让随行的翻译表示了对当地土著的美好慰问,翻译“叽里哇啦”了一番,土著们纷纷高举双手,向马国务卿一行人发出了同样“叽里哇啦”的祝福。马千瞩看明了缆车在这条线路上的用法,又懒得等下一列下行列车经过,准备回到专列上吹电扇。潘达忙叫住他,说既然都来了,不妨看看车站边上的村子,这个村子原本是个在林中四处游荡的部落,文明程度大约处在旧石器时代,人均寿命像北京猿人那样只有二十来岁。因为部落缺乏足够的剩余产品,甚至养活不了在别的原始文化中部落里延续各种技能和禁忌的知识的老人……现在,是南洋公司的路矿修建,让土著们依铁路沿线定居下来,一跃而入文明社会,很有意义。马千瞩自知是跳进了潘达的埋伏圈,便顺势答应了。几小时的火车车程,马千瞩一行人所处的海拔,已经远比出发时的海平面要高了。山间的树木远比一早在路途上看到的要低矮和稀疏。好在这里的山间终年云雾缭绕,赤道上的太阳对马总理并没有过度热情。在离车站不远的小村中,马千瞩见到了一位只要排除肤色影响,完成称得上“鹤发童颜”的老土著,歪着头,坐在村庄中间的树荫下,下身佩带着的巨大阳具套居然是用废旧报纸制成的。在马千瞩的整个访问中,土著寿星一直是浑浑噩噩的依在树干上,一个口才颇好的土著车站职工,不停地通过随行的翻译介绍着,老人当年是部落的勇士,在前一任长老自知时日不多的时候,主动承担起寻找长生泉、成为部落下一任长老的重任。为什么当长老的都是勇士呢?因为只有勇士才能忍受目睹所有亲朋旧故逝去的痛苦,才能承担部落几代人的苦难……长老在这个部落里,既是生产知识和各类禁忌、历史文化的传承者,又是沟通人与天地的萨满。说着,站务员高举双手,做了几个模仿宗教仪式的动作,并向马千瞩一行解释涵义。似乎是受到了冒犯,马千瞩突然表现出非常的不耐烦,拽上潘达出了村,直奔专列。虽然中途靠站的时间没有潘达预想的长,但是专列还是在正午,准时在整个矿区齐鸣的汽笛声中,抵达了几乎是地处山巅的铜金矿选矿厂。专列驶过林立着庞大设备的选矿厂,本该在此时停工的磨料设备的轰鸣,对于马千瞩来说,无异于最好的迎宾曲。正午的赤道阳光,穿过黑黝钢铁间的空隙,时断时续的照进专列,在光线的阴晴变化中,观光车厢里马千瞩的脸上,洋溢着愈发兴奋的神采。专列驶上一段高架铁路,一拐弯,将一侧面对矿区。如同一口大锅的矿区,展现在马千瞩的眼前。短短的十年,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削切了这远离文明的深山中沉默的山尖,将山峰化为谷底,并还将在谷底修建矿井,继续发掘,用来自大地深处漆黑世界的产物,照亮世界。作为最敏感的G点就是大机械的穿越众之一,马千瞩看着矿区双眼放光,遥想那座计划修建在十几年前才刚有跨江大桥的江河上的水坝,坝高应该调整至海拔210米。


xuelindiao 于 2017-8-15 21:33:27 发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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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国立德嗣大学的校园中,人来人往。在去年的国务会议上批准了文化教育省提交的申请,正式废除了各大学师生统一穿着制服的规定,令许多制服控伤心落泪,然而也由此校园内的色彩比过去丰富了许多。

今日的行人要比往日多得多,他们多是来自帝国的各地参加国庆活动的。这月月中是国庆节。它和另外两大节日:启明星节、劳动节一起并列为三大节日。循例放假三天。

今年是国庆六十周年,中央政务院已经发出通知,要“隆重庆祝”。因而全国多放假一天,还要组织大型的庆祝活动。

国立德嗣大学与首都的许多学校一样,在这个月中比全国其他地方多放假一星期,以便收拾出房间,组织起人员,招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客人。好在首都是经历过大世面的,首都各界在敬爱的马国务卿的部署下,一周中曾经从容应对100万庆祝群众,所以虽然今年正逢帝国建国六十周年,但应付预计一周内约30万人次左右的各地庆祝群众,还是绰绰有余。

“爸,妈,小妹,这是我们学校的水杉林,开花的时候可漂亮了,去年我给你们寄过明信片的。”走在一家人最前边的,是戴着德大校徽的大一学生小张。小张来自上海,今年利用国庆日的休假,接待家人来首都参观,吃住就安排在学校。

在张家姆妈的眼中,首都的观感就像这水杉林:虽然这水杉林面积很大,所有树木都种植得整齐划一,每一棵树的间隔都是三米左右,像是处在一个无形的棋盘的四角上,但树冠不但,胸径也不粗,惊艳的花开季节只是个传说,现在看不出美感。远不如上海的国立至山大学的樱花大道来得令人惊艳。虽有独特之处,没什么值得可圈可点之处。首都比起上海、广州和渤海这三大都市圈不过是个小地方。首先昨晚一出宏伟的中央火车站,见到胜利大街上的霓虹灯,就比上海要少。青铜的路灯固然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但到底也只是路灯而已。行政区的建筑每一栋都堪称宏伟壮丽的建筑学上的奇迹--然而这又和老百姓没什么关系。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在丈夫面前说。自己的公公虽然是临高乡下的一位盲人,但参加革命工作极早,在一位元老的帮助下,十几岁就成为了一名针灸师,并随元老来到上海,在那由一组传统宫殿样式大屋顶建筑组成的国立时袅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工作,在此成家立业。

公公因为是盲人又忙于工作,人到中年才结婚生子,年近五旬生下丈夫,自然极其钟爱,从小就被灌输了无数元老们的神奇往事。所以在张家的男人眼中,元老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儿子考上德大,别的家长可能会在祝词中说,希望儿子好好学习,将来成国家栋梁之才,说不定还会被哪位元老看中,选为百年后的元老职务继任者。而在自己家男人口中,死这种事情,绝不可跟元老扯上关系。在他的眼中,元老是神一般的存在,提及时要使用敬语,不得散布任何有损元老形象的小道消息或笑话,更不可以用凡间的生死来讨论元老。就像人民敬爱的文主席,每年的启明星日,报纸上都有元老们出席活动的照片。虽说照片是一年比一年少,文章是一年比一年长,但是没有人,哪怕是在内心深处,触及到文主席有朝一日也会遵行生老病死的客观规律的事实。

张家人走出德大校园,在志愿者的指引下,顺着栅栏围成的通道在车站前绕了许多个弯,终于搭乘上了高架电车,俯视着满目葱郁的德大校园和同样葱郁的瓜埠山。穿过玉带长江大桥,驶向古城秣陵区。此时,单向运送能力每小时十万人次的电车环线经由玉带长江大桥经栖霞山、河西直到草场门的路段,挤满了从六合区出来游览老南京风貌的外地来京庆祝群众。

过去的老南京已经改名为“秣陵区”。成为了新首都都市圈的一员,却和一江之隔的六合中央区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依旧被精心保护的古建筑,重新翻修改造过的“伪古建”,和谐的构建了一个完美的古城文化旅游区。保持着六朝金粉的舒缓典雅氛围,漫步其中,似乎与一百年前别无二致。

去老南京一游是张家姆妈的心愿。前明南京的盛名是她从小就听祖父说过。祖父是前明的秀才,曾经多次去过南京参加南直的乡试――虽然从未考上一个举人,却留下了对这座六朝古都的美好回忆。

首都的城铁系统由地面高架线和地下线组成,开通有11条线路,长达295公里。不但将触角伸到首都大区的每一个角落,还在各个火车站与“国铁”联轨。在可以实行无缝隙对接,人员和物资无需转运,即可双向联通。

这个系统是由金陵高等理工学院和国立太白大学两大理工科高校联合设计的,两大高校的学生每年都会在三大节日过后不久,在报纸上投稿,推出个双层电车、气动载人管道或者是空中飞艇渡轮之类的创意。

车到聚宝山,张家勉强挤下了车。聚宝山此时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人旗帜飞扬。一行人在人流的裹挟下登上了聚宝山,站在山顶的瞭望台上,张家老夫妻用望远镜向南远眺了巍峨的长江大桥和古都旧城,向北遥望了六合区以中央火车站为中心的首都经济、金融心脏――那里矗立着各式各样的风格的巍峨建筑物;顺便围观了几株未开败的梅花,向着聚宝山上的众多革命事迹和革命英烈纪念碑走去。

在纪念碑前,小张向家人指出,此时站在碑前演讲的洋人,是东罗马帝国的一位皇子,他们学校有许多东罗马帝国的皇子公主就读。东罗马帝国的皇帝君士坦丁十二世兰度陛下是文主席的好朋友,是元老院的名誉元老,多年前还是小学生的小张兄妹,曾经在马路上挥舞着小旗迎接他的来访。

这位皇帝陛下在帝国颇负盛名,首先是他经常出席帝国的各种重大庆祝活动,每年的三大节日必然会有一次出现在观礼台上;其次是他那“三不知陛下”的雅号:不知道自己的国土有多大,不知道情妇有多少,不知道子女有多少。

近年来皇帝一直在首都清凉山医院养病,而皇帝陛下在首都、上海、琼州等地都有别墅和度假庄园,一年里至少有半年在帝国厮混,以至于一些轻薄子称皇帝陛下是蹭饭王,

正在演讲的不知道第几皇子殿下倒是继承了皇帝在相貌上的优点,惹得小张的妹妹盯着看了好一会。

小张的妹妹被一组纪念塑像前的道教法事活动吸引:腰细如蜂的纤瘦道士,年轻英俊,身穿着修身塑形的新式道袍――这道袍和传统道袍有多少差异且不说,连道士的头发也变成了帝国男性最标准的“短发”。道士的发髻已经在天师府第945号天师训令/真理部宗教事务局第12268号“裁可”中被废除了。当然了,各“传统派”的道士是否愿意改制悉听尊便,至少在新道教体系下的道士已经全部“变法”了。

年轻的道士长相俊美,改良版本的做法姿态高雅华丽,小张的妹妹看得直淌口水。小张见状,悄悄对妹妹说,在这里作法的道长是天师府派来的高人,修行很高,不近女色,你就不要……被妹妹追打,因为围观的人太多,没跑开,挨了好几拳。

离开雨花台,因为电车线路在此纷纷进入地下,张家人换乘观光巴士,横穿河西区整个帝国的行政中心,驶向旅途的终点――位于六合中央行政区的胜利广场。

观光巴士是“赤骑汽车公司”最新制造的双层巴士,流线型的车身,锃亮的金属漆,其顶部是敞篷式,车身上绘制歌颂新生活的宣传画。

顶部的位置很抢手,小张因为是德大学生,又是元老院青年团的积极分子,通过无所不能的学生会订票,以“团组织活动”为名从内部系统搞到了全家的座位。

“人民宫是世界上建筑面积最大的建筑物。它的三个穹顶高度超过百米,最高的一个高达180米。人民宫内分别设立有元老院、咨政院、人民院的办公场所,最中央的那个穹顶则是举行‘元老院和人民’全体代表大会的地方。”穿着令许多男青年想入非非的旅游部首都旅游局首都旅游公司制服的随车导游小姐解说道。

胜利广场位于胜利大街的尽头,胜利大街正对500米高的胜利大厦。这座大厦的外立面像中世纪哥特教堂一样,充满包括雕像在内丰富的细节。整座大厦自下而上逐段收缩,给人以上升感。大厦的顶端,竖着镏金的铁拳齿轮徽记,夜间十六盏大功率探照灯将整个建筑物照亮,堪称人间奇观。广场的右边是仲裁庭和国家历史博物馆,左侧则是人民宫、国家科学院、国家文学院以及夹在人民宫、科学院之间,在广场视角上所看不到的首都图书馆。绕过人民宫,相隔一个规模较小的广场:领袖广场,便是主席宫的南立面,这是元老院主席的官邸,帝国的神圣圣地。

主席宫在外观上有些模仿唐代大明宫含元殿的味道,只是含元殿的夯土基台部位,在主席宫的设计上是有使用功能的楼层。主席宫面向元首广场呈凹字形,两侧翼楼高耸的古代宫阙式屋顶,让从广阔广场走近这座建筑的路人,会感到一种不由自主的压迫感。两条阶梯步道,贴着两侧翼楼,一边上升一边通向主楼,抵达主楼时,折向主楼中央,位于主席宫半腰的主入口,长达百余米。在主入口雕花青铜大门的上方,有一座宽大的阳台。庆典活动中,元老院主席――大多数时候是文德嗣――就站在这里,向下面如痴如狂的芸芸众生挥手。

自从第16次元老院和人民大会上,文德嗣被推举为“永远的元老院主席”的动议获得全票和“长达12分钟暴风雨一般的掌声”通过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多年未变。

此时,因为临近国庆,广场上三三两两聚集着人群,巴巴儿地抬头往着那座阳台,脸上充满期待。虽然大家知道,近年来文主席年事已高,已经多次缺席三大节日的群众集会,更别提平日里出现在那神圣的阳台之上,甚至有可能已经离开主席宫外出疗养。但望着这座建筑,内心的神圣感仍然挥之不去。在靠近文主席阳台的位置,工作人员划定了几个圆圈,供群众在此献诗、献唱和演讲,抒发内心对文主席的热爱。在主席没出现在阳台上的时候,这个活动激发起人民热爱主席的共鸣,一直是广场上的焦点。

张家来到广场上一位围观群众较少的演讲者,那是一位看起来六十余岁的老人:“取得博士学位后,我开始沾沾自喜,为人民服务的热忱也逐渐被功名心左右。为了早日成名成家,我无视人民群众的真实关切,一头钻进形而上学的玄奥研究中,甚至为了满足渴望名利的野心,开始坚信一些谬误来安慰自己。文主席教育我们说,‘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在三观不正的影响下,在一次次碰壁的外界刺激下,我的大脑功能发生了紊乱,最终患上了精神病。但是,文主席没有放弃我,国家和人民并没有因为疾病而嫌弃我。在瑯琊市济村精神卫生中心,我被医护同志们告知,要治好精神病,主要的因素是做好病人世界观的转变工作……经过组织上多年的努力,我得以病愈出院,重返社会,再次操起手术刀,成为一名对社会有用途的人……”听罢演讲,张家爸爸说,假如老爷子还活着,说不定也能讲一段非常感人的元老事迹呢!于是一家人纷纷点头称是,在志愿者的指引下,顺着领袖广场一侧栅栏绕了好几个弯,进入地铁站,搭上返回德大的地铁,结束了这有意义的一天。


xuelindiao 于 2017-8-15 21:33:44 发表了:

“我好像睡着了。”文德嗣口齿含糊的向送药的护士说出这句话,眼中不知何故流出了泪水,令对方大为失色。带来泪水的是文德嗣方才的梦境。

十多年来文德嗣就经常做梦。梦境总是那么真实,那么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在梦中,他有时甚至可以用完全属于一个陌生人的生涯,度过纷乱繁华的一生,以至于在午睡乍醒的恍惚间,梦境和现实之间变得不那么真实,不知是谁充溢了彼此。然而最近他的梦境渐渐变得少了,甚至连续很久,做的只有一个梦,那是多年前的现实:当时,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的时候,感到对周遭世界的认识,无比的清醒,不同于此前和此后多年,因为高龄而对这个世界不再清晰的感受,如同久泡在热海别墅的温泉之中,即昏沉困倦,无力起身,不适而含混。

因为身体衰老多年来已经不问政事的文德嗣,今天醒得特别早。洗漱完毕,用过早餐,文德嗣坐着轮椅出了卧室。门外,多年来陪伴自己的办公厅文办的主要工作人员正列队等候。文德嗣在护士的搀扶下起身和他们一一握手。这是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

早年,在他的记忆力尚未衰退之前,他还记得每个工作人员的配偶和孩子的情况,时不时的会问候他们。这种问候能让工作人员们多年之后还记得。然而这些年来,早晨的例行公事就只剩下默默的握手了――连工作人员的姓名他也有些糊涂了。

事毕,他的首席秘书亲切的向他问好,告诉他:明天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文德嗣将在摄像机镜头前向帝国内十八省、外十八省统共8亿人民致意,这一场面将通过广播被全球15亿人口收听。演讲稿已经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请他审阅……听到这里,文德嗣的表情是漠然的,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秘书赶紧提到了本日的首要事务:

“今天上午九点,元老院办公厅的萧主任要来拜访您。”

文德嗣的慢慢的点了点头,这几乎成了近年来他听到请示之后的唯一反应。文办的工作人员,哪怕是资格最老的生活秘书也很难判断他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所以秘书又提了一句:

“萧主任这次来是谈独孤元老的事情……”

办公厅送来的《独孤求婚元老治丧事宜的报告》在主席宫办公室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三天了,文德嗣还没有批示。本来这类事关元老生老病死的请示由文办盖章裁可就成了。但是报告里提到了请文德嗣去出席追悼会的“建议”。这就必须请示文德嗣本人的意见了。

“独孤啊……”文德嗣的声音漠然,表情更是完全没有变化,“他还好吗?”

“独孤元老上周刚刚去世。”

文德嗣含糊不清的说了声:“好。”这令工作人员不知所措。不过,他的首席秘书默认为这是文主席对接见的认可。在她的示意下,工作人员立刻将接见列入了正式日程。

接见结束之后,在护士的帮助下,推着文德嗣的轮椅进了办公室。

椭圆形的办公室面积宽大。

萧子山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他了。作为多年来的元老院办公厅主任,他对主席宫的熟悉程度远超过自己在杭州西湖畔精心营建的“寒舍”。

看到文德嗣进来,萧子山紧走几步,握住了文德嗣的手:“文主席!”

这一声呼唤,既饱含无限的尊重,又蕴含着多年老战友之间的亲密无间。秘书们知道,萧元老尽管在元老院中名位不显,却是最早跟随文主席的元老之一,资历在众人之上。他多年来只担任办公厅主任一职,充分体现了他始终谦虚谨慎,为元老服务的崇高精神。

文德嗣毫无表情的和他握了握手,似乎认不出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满脸如沐春风的老头是何许人也。正当秘书要介绍来人的时候,文德嗣忽然抬起了眼皮:

“是子山啊。”

“是,文主席,您好!”萧子山依旧保持着多年来他那种和蔼恭敬亲热――“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的表情,“身体还好吧?”

“还好吧。”文德嗣的声音含混不清。

“您身体健康就是我们全体元老,全体人民的福气!”萧子山大声说着,随后在生活秘书的示意下在距离文德嗣最近的一张沙发上落座。看到女服务员给他端来茶水,他接了过来,不忘记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和“谢谢”。

萧子山先和文德嗣拉了一会家常:特别提到文主席的一位孙辈最近在哲学研究院取得的重大成果,接着又提及他的重孙女最近举办的一场盛大婚礼。

文德嗣感觉不到萧子山说得这些文某某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大概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重孙被抱来时候肉嘟嘟粉嫩嫩的模样。他对孙辈们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这一刻了。

他淡漠的说了几个“哦”,萧子山这才进入正题:

“明天是独孤元老的追悼会――我们的同志这些年逐一凋零,送走一个少一个了。能否请您去参加他的追悼会?”

文德嗣的脸上依旧是一脸漠然,似乎萧子山说得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萧子山又将身子往前面凑了凑,说道:“独孤元老当初有历史问题,但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毕竟为元老院和人民作过许多工作,历史功绩还是应当肯定的。元老院于情于理都要给他一个客观的盖棺定论式的评价……您如果能够出席的话,相信对他的家眷和老部下都是一个很大的安慰……”

说完这番话他着文德嗣的反应。独孤求婚的问题曾经是元老院“若干历史问题”中最严重的一个,尽管在第十一次元老院全体大会上做出了“向前看”的决议。但是后续影响延续至今。为了众多子女待遇上的事情,独孤几次到办公厅上访要求解决。萧子山的这次的拜访,正带着“翻过这一页”的打算――活着的元老已经不多了。

“他家属很多吧。”文德嗣忽然没头没脑的提问让萧子山楞了一下。

“不少。”萧子山作为元老院办公厅主任,对元老家庭的情况了如指掌,“目前还存活的成年子女有二十多个,还有未成年的……”

“子孙满堂啊。”文德嗣忽然感慨的说道。这种情感的流露许久都没有过了。首席秘书、生活秘书和护士互相交流着惊讶的眼神。

然而说完这句话之后,文德嗣又陷入了漠然的长久沉默。一瞬间萧子山甚至以为他睡着了。突然听到他说:“好吧。”

“相信大家看到您出现一定会感到由衷的高兴!”

萧子山紧紧的握住了文德嗣的手,激动的说道。

“我……不要紧。”文德嗣莫名其妙的嘀咕了几声,

萧子山离开之后很久,文德嗣依旧沉默无语的端坐在巨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后面,桌子上的三部保密电话机如他一般的沉默着――这些电话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了。

他的办公室里早就无公可办了,即使纯粹是礼仪性或者程序性的文件也用不着他亲自签字――有文办的“元老掌印官”负责盖章。最近几年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撰写自己的《回忆录》。

负责他的回忆录的“整理和润色”的工作人员在主席宫里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室,其中既有负责记录他的口述稿的速记员、打字员,也有负责润色编撰整理的作家,负责与各个档案馆、图书馆沟通调阅各种档案的资料员……最后还有一位真理部的工作人员。

文德嗣会不定期的接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口述稿件或者和作家探讨回忆录的一些细节。

今天,桌子上放着《国庆六十周年纪念讲话》的稿件和真理部文献出版社送来的《文德嗣文集》第14卷的清样。他原本应该“阅读并提出意见”,然而他却很快在办公室后面的椅子上沉沉睡去。

……

突然,他在梦境中惊醒,又一次回到了原来的时空――送药的护士叫醒了他。文德嗣含糊的嘟囔了几句,睁开眼,眼睛是湿润的。眼前并没有什么包厢和大电视,只有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明亮光线――一时间和空间在一瞬间变得混沌不清,他似乎又混淆了现实和梦境。

当文德嗣又一次问起今天是哪一年哪几日的时候,护士告诉他:现在1698年,圣历70年,而明天就是国庆日时,他不由得想起在无数次梦境中不断回放的当年那一幕:红军士兵们――他们的灰色军装和闪亮的刺刀如同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颓败了的古老城市的大街小巷。无数的胳膊举起来,无数个声音呼喊着。

就像看默片一样,他始终记得这些画面,却已经模糊不清,而伴随着的声音则完全湮灭了。反倒是那些梦境,却如同昨日才上映的电影一般清晰。

“马总理在哪里?”

尽管帝国只有国务卿这个职务,但是在马千瞩担任国务卿的时候大家都习惯性的称他为“马总理”。

“马总理去巴布亚岛视察了。”

文德嗣点点头,低声问道:“有1631年元老院年会的影像资料吗?”

护士自然不知道,秘书也不知道。她立刻给文办打了一个电话,随后,在办公厅的指令下,首都和临高的元老档案馆的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

而文德嗣此时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眯起双眼,仔细的打量着身处的这间办公室。时间的流逝似乎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墙上那幅最为得意的荷兰画家弗兰斯•哈尔斯绘制的油画肖像上,自己仍然是英姿勃发的胜年,站在铁甲舰的舰桥上,挥斥方遒。时间就像停止流逝了多年,或者说,自己陷入了一个静止的时间裂缝。想想这些年,越来越少故知,常让自己在回忆过往时,恍若隔世,甚至有次当自己向护士问起认不认识自己的某位旧交时,应答他的只有一脸茫然,好像旧交因为时间线的改变,未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文德嗣捏起护士的小手,突然想起,这个女人已经陪在自己身边快三十年了。此时是早上,文德嗣朝南的卧室还没有射入太多的阳光,护士那让自己看惯的平顺舒展的脸上,悄然丛生的皱纹,文德嗣看得并不是那么真切。

办公室是多年来文德嗣蛰居的城堡,几十年里,这里满载着文德嗣的精神世界,甚至由他口述、秘书整理的梦境记录,在这里摆满了两个书架。他把这些记录看得甚至比回忆录还要重要。任何人都不得翻阅。

秘书端来茶――出于健康考虑,是去除了咖啡因的特制茶――女人把文德嗣在书桌前安顿好,安静的闪到一边。再把毛衣为他披上。书桌对面的墙上,是办公室中唯一的一面大落地窗,通向面对领袖广场的阳台。因为硕大的房间只有这一扇窗户,落地窗前过度的明亮反衬出办公室其他角落的幽暗,在寂静中,射入房间的阳光,漂浮着空气中的尘埃,混响着不知是跟哪里的共鸣而产生的微弱“嗡嗡”声,积蓄着幽冥的味道。

文德嗣在书桌前颔首了片刻,突然抬头转身,把蹑手蹑脚来为他披毛衣的护士吓了一跳。“我要到人民中去。”文德嗣说道。但在秘书和护士的耳中,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叫秘书的女人几乎是欢呼着一路小跑,冲出了书房,很快,一队侍从官带着文德嗣最得意的行头――一套红海军元帅制服,来到了书房。在两位女人的帮助下,文德嗣很快就打扮妥当。叫护士的女人按下文德嗣驱赶为他披上斗篷的侍从官的手臂,伏在文德嗣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和一边和文德嗣欢笑着,一边帮文德嗣披上斗篷。叫秘书的女人也顺势把元帅权杖交到文德嗣手中。

侍从官们推来了特制的高脚轮椅,这架轮椅使得文德嗣在广场上的人们看起来是站立在阳台上的。从几年前开始,每次他出现在主席阳台或者人民宫的观礼台上的时候,都是使用这架轮椅。

然而今日,文主席却摆了摆手表示用不着,他在护士的扶持下起身之后,缓步前行。几个侍从官站在他的身后,以防他突然支撑不住的时候可以扶持住他。侍从官和秘书们犹如众星捧月,簇拥着文德嗣向着通往主席阳台的落地窗走去。

从主席阳台的方向,似乎有来自远方的欢呼声。而文主席的书房,却丝毫没有受到外边热闹的影响,在混沌的昏暗光线中,再度陷入了幽冥。


liutom2 于 2017-8-15 22:30:11 发表了:

突然有种玄幻的感觉。。。。。。。。。。。。。。


guojiageyan 于 2017-8-15 22:31:36 发表了:

可以说肥肠乳傲了


ddike 于 2017-8-15 22:34:20 发表了:

总有种被剧透了一脸的感觉


BuLR 于 2017-8-15 22:45:59 发表了:

文主席万寿无疆!


军部走狗斯诺登 于 2017-8-15 22:49:20 发表了:

文主席万寿无疆!


轻舟 于 2017-8-15 22:52:14 发表了:

到人民中去,红海军元帅制服……


夏秋 于 2017-8-15 23:12:41 发表了:

竟然没有打到北美。这是把美国东北部拱手让人了吗?表示非常失望。未来还要中美争霸啊,真是够了


巧虎 于 2017-8-15 23:52:03 发表了:

这样写剧透不好。


东门吹雨 于 2017-8-16 00:54:21 发表了:

太过剧透了吧……


Avo17000 于 2017-8-16 02:05:11 发表了:

居然D+70年我元老院还没有把版图伸展到阿拉巴契山脉?文马等人必须下台,执委会,啊不,政务院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cc5233 于 2017-8-16 09:02:58 发表了:

Avo17000 发表于 2017-8-16 02:05

居然D+70年我元老院还没有把版图伸展到阿拉巴契山脉?文马等人必须下台,执委会,啊不,政务院要给我们一个 …

在我看来,已经极大的超过了现实了

完全玄幻。。

我自己想象的世界,到1700年还得要精雕细琢才能造1个不堪大用的小飞机。


Avo17000 于 2017-8-16 09:30:04 发表了:

cc5233 发表于 2017-8-16 09:02在我看来,已经极大的超过了现实了

完全玄幻。。

我自己想象的世界,到1700年还得要精雕细琢才能造1个不 …

按刘主任的铜人,海军现在就能远航到欧洲了。西班牙人既然能横跨太平洋从北美殖民地过来,那海军自然也可以派船去探路。一旦二十年内大陆攻略大局已定,那就可以开始建造大型船团往北美洲移民。如果能够快速地建造横穿落基山脉的干线铁路的话,那就可以把移民送到中西部的大平原上。这么个过程可能有二十年也够了。再然后,元老院的势力至少可以伸到密西西比河,而不必担心西方移民的干扰。要知道,直到北美独立战争时期,阿拉巴契山脉地区仍然人烟稀少交通不便。如果元老院采取怀柔政策努力吸引北美十三殖民地的话,诱使他们加入我澳宋也不是不可能。


cc5233 于 2017-8-16 09:33:41 发表了:

Avo17000 发表于 2017-8-16 09:30

按刘主任的铜人,海军现在就能远航到欧洲了。西班牙人既然能横跨太平洋从北美殖民地过来,那海军自然也可 …

领土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建设


繁华烬燃 于 2017-8-16 09:36:58 发表了:

感觉好诡异,不是现在位面的临高启明吧?


Avo17000 于 2017-8-16 09:39:19 发表了:

cc5233 发表于 2017-8-16 09:33领土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建设

这种有竞争关系的地方,当然是先占上再说。


冷峻冰河 于 2017-8-16 09:43:21 发表了:

这真的是实体书么?感觉如果是这个路子的话,我完全看不下去啊……


以一敌七 于 2017-8-16 14:39:00 发表了:

文总这是回光返照?


心存阳光 于 2017-8-16 17:00:49 发表了:

敬祝文主席万寿无疆!

马总理永远健康!


老彭 于 2017-8-16 21:47:44 发表了:

同志们,马督公还在永远健康着,萧帮主也还依旧满面红光,而我们敬爱的文总却疑似老年痴呆了。这个现象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guojiageyan 于 2017-8-16 21:49:06 发表了:

老彭 发表于 2017-8-16 21:47同志们,马督公还在永远健康着,萧帮主也还依旧满面红光,而我们敬爱的文总却疑似老年痴呆了。这个现象难道 …

被下药了


freeaxyz 于 2017-8-16 21:52:49 发表了:

D囧的反动文学好多呢,都用上呀


xuelindiao 于 2017-8-16 23:10:37 发表了:

freeaxyz 发表于 2017-8-16 21:52D囧的反动文学好多呢,都用上呀

歌颂伟大光荣,是D总一贯原则


freeaxyz 于 2017-8-18 13:33:35 发表了:

guojiageyan 发表于 2017-8-16 21:49被下药了

马萧二逆五十几岁就喝了长春泉,但是文总被刻意在中风发作后才用上


duyiqun0203 于 2017-8-18 16:47:53 发表了:

潘达不是上将吗 怎么成董事长了


人畜无害小白免 于 2017-8-18 18:10:02 发表了:

老彭 发表于 2017-8-16 21:47

同志们,马督公还在永远健康着,萧帮主也还依旧满面红光,而我们敬爱的文总却疑似老年痴呆了。这个现象难道 …

前段的北大讲座很明显啊,萧马合流,文被边缘化了。抹黑,下药很正常,具体参考,波尔布特同人里的水太凉这个梗


人畜无害小白免 于 2017-8-18 18:10:58 发表了:

duyiqun0203 发表于 2017-8-18 16:47

潘达不是上将吗 怎么成董事长了

| 潘达?难道是灰熊猫的代号 |


ghaai 于 2017-8-19 00:20:07 发表了:

恭祝文主席万寿无疆,马总理永远健康,萧主任比较健康


天青地白 于 2017-8-19 03:11:24 发表了:

人畜无害小白免 发表于 2017-8-18 18:10

原文里的工兵队长,矿山爆破章节他有出马。


1u2v3w4x 于 2017-8-19 09:48:10 发表了:

这个序章太长了吧也


adol 于 2017-8-19 12:25:39 发表了:

其实元老们担任行政职务还是应该有个年龄限制,搞个退休制比较好,D+40年左右即使身体还行也应该退居幕后了。国务卿这种前台行政职务应该让年轻人锻炼锻炼,扶上马送一程。


人畜无害小白免 于 2017-8-19 23:04:35 发表了:

天青地白 发表于 2017-8-19 03:11

原文里的工兵队长,矿山爆破章节他有出马。

嗯嗯,您是教育部的胡校长?


天青地白 于 2017-8-20 05:27:47 发表了:

人畜无害小白免 发表于 2017-8-19 23:04

嗯嗯,您是教育部的胡校长?

是我


人畜无害小白免 于 2017-8-20 11:49:46 发表了:

天青地白 发表于 2017-8-20 05:27

是我

胡校长好,教育口逃兵向您报到


真红骑士 于 2017-8-20 11:58:34 发表了:

什么时候开放预订?


xuelindiao 于 2017-8-20 12:07:03 发表了:

真红骑士 发表于 2017-8-20 11:58什么时候开放预订?

下周,公众号